竹里馆
天下事,问天怎忍如此!陵图谁把献君王,结愁未已。少豪气概总成尘,空馀白骨黄苇。千古恨,吾老矣。东游曾吊淮水。绣春台上一回登,一回揾泪。醉归抚剑倚西风,江涛犹壮人意。只今袖手野色里,望长准、犹二千里。纵有英心谁寄!近新来又报胡尘起。绝域张骞归来未?
"恭闻帝里生灵沼,应报明君鼎业新。既协翠泉光宝命,
君王行出将,书记远从征。祖帐连河阙,军麾动洛城。旌旃朝朔气,笳吹夜边声。坐觉烟尘扫,秋风古北平。
落帆逗淮镇,停舫临孤驿。浩浩风起波,冥冥日沉夕。 人归山郭暗,雁下芦洲白。独夜忆秦关,听钟未眠客。
客路那知岁序移,忽惊春到小桃枝。天涯海角悲凉地,记得当年全盛时。花弄影,月流辉,水晶宫殿五云飞。分明一觉华胥梦,回首东风泪满衣。
"微穆敷华能应节,飘扬发彩宜行庆。送迎灵驾神心享,
蒲团清坐道心长,消受莲花自在香。八万四千门路别,谁知方寸即西方。
"出嫁辞乡国,由来此别难。圣恩愁远道,行路泣相看。
景春曰:“公孙衍、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?一怒而诸侯惧,安居而天下熄。”孟子曰:“是焉得为大丈夫乎?子未学礼乎?丈夫之冠也,父命之;女子之嫁也,母命之,往送之门,戒之曰:‘往之女家,必敬必戒,无违夫子!’以顺为正者,妾妇之道也。居天下之广居,立天下之正位,行天下之大道。得志,与民由之;不得志,独行其道。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此之谓大丈夫。”
三十六宫秋夜水,露华点滴高梧。丁丁玉漏咽铜壶,明月上金铺。红线毯,博山炉,香风暗触流苏。羊车一去长青芜,镜尘鸾影孤。
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,士以故归之,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。嗟乎!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,岂足以言得士?不然,擅齐之强,得一士焉,宜可以南面而制秦,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?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,此士之所以不至也。
纵横诗笔见高情,何物能浇块垒平。老阮不狂谁会得,出门一笑大江横。
香袅红霏,影高银烛,曾纵夜游浓醉。正锦温琼腻。被燕踏、暖雪惊翻庭砌。马嘶人散后,秋风换、故园梦里。吴霜融晓,陡觉暗动偷春花意。 还似。海雾冷仙山,唤觉环儿半睡。浅薄朱唇,娇羞艳色,自伤时背。帘外寒挂澹月,向日秋千地。怀春情不断,犹带相思旧子。
马伶者,金陵梨园部也。金陵为明之留都,社稷百官皆在,而又当太平盛时,人易为乐。其士女之问桃叶渡、游雨花台者,趾相错也。梨园以技鸣者,无虑数十辈,而其最着者二:曰兴化部,曰华林部。一日,新安贾合两部为大会,遍征金陵之贵客文人,与夫妖姬静女,莫不毕集。列兴化于东肆,华林于西肆,两肆皆奏《鸣凤》,所谓椒山先生者。迨半奏,引商刻羽,抗坠疾徐,并称善也。当两相国论河套,而西肆之为严嵩相国者曰李伶,东肆则马伶。坐客乃西顾而叹,或大唿命酒,或移座更近之,首不复东。未几更进,则东肆不复能终曲。询其故,盖马伶耻出李伶下,已易衣遁矣。马伶者,金陵之善歌者也。既去,而兴化部又不肯辄以易之,乃竟辍其技不奏,而华林部独着。去后且三年而马伶归,遍告其故侣,请于新安贾曰:“今日幸为开宴,招前日宾客,愿与华林部更奏《鸣凤》,奉一日欢。”既奏,已而论河套,马伶复为严嵩相国以出,李伶忽失声,匍匐前称弟子。兴化部是日遂凌出华林部远甚。其夜,华林部过马伶:“子,天下之善技也,然无以易李伶。李伶之为严相国至矣,子又安从授之而掩其上哉?”马伶曰:“固然,天下无以易李伶;李伶即又不肯授我。我闻今相国昆山顾秉谦者,严相国俦也。我走京师,求为其门卒三年,日侍昆山相国于朝房,察其举止,聆其语言,久乃得之。此吾之所为师也。”华林部相与罗拜而去。马伶,名锦,字云将,其先西域人,当时犹称马回回云。侯方域曰:异哉,马伶之自得师也。夫其以李伶为绝技,无所干求,乃走事昆山,见昆山犹之见分宜也;以分宜教分宜,安得不工哉?(呜乎!耻其技之不若,而去数千里为卒三年,倘三年犹不得,即犹不归耳。其志如此,技之工又须问耶?
桂魄初生秋露微,轻罗已薄未更衣。银筝夜久殷勤弄,心怯空房不忍归。
夜色催更,清尘收露,小曲幽坊月暗。竹槛灯窗,识秋娘庭院。笑相遇,似觉琼枝玉树,暖日明霞光烂。水眄兰情,总平生稀见。画图中、旧识春风面。谁知道、自到瑶台畔。眷恋雨润云温,苦惊风吹散。念荒寒、寄宿无人馆。重门闭、败壁秋虫叹。怎奈向、一缕相思,隔溪山不断。
蓼虫避葵堇,习苦不言非。小人自龌龊,安知旷士怀。鸡鸣洛城里,禁门平旦开。冠盖纵横至,车骑四方来。素带曳长飙,华缨结远埃。日中安能止,钟鸣犹未归。夷世不可逢,贤君信爱才。明虑自天断,不受外嫌猜。一言分珪爵,片善辞草莱。岂伊白璧赐,将起黄金台。今君有何疾,临路独迟回。
晓日窥轩双燕语,似与佳人,共惜春将暮。屈指艳阳都几许?可无时霎闲风雨。流水落花无问处,只有飞云,冉冉来还去。持酒劝云云且住,凭君碍断春归路。
酒薄吹还醒,楼危望已穷。江皋当落日,帆席见归风。烟带龙潭白,霞分鸟道红。殷勤报秋意,只是有丹枫。